Friday, May 23, 2008

歷史不會等待,人民不會等待——再和衛子游先生討論中國民主化道路



自從衛子游先生先後提出「黨委會議公開化」、「人大會議制度化」以及「由中共中央和民主黨派骨幹組成參議院」這樣的「中國民主化現實道路」後,筆者不敢苟同,先後寫了兩篇文章:「不要誤入歧途」及「尊重現實,不等於放棄原則」和衛先生討論。衛先生亦兩次以「哪裏是正途?哪裏是歧途?」及「拓宽民主转型的思路 ——回李大立先生」作答。本來筆者覺得兩種觀點讀者自有公論,清者自清,不想再糾纏下去,以免浪費海外網站寶貴篇幅以及讀者寶貴時間。但有讀者朋友建議我「為中國民主仗義執言」(一笑),「駁斥」衛先生一類拖延民主化的論點,我不敢當。但我發覺衛文不但對拙文有所誤解,而且提出一些新的難以認同的觀點;加上「民主中國」正在舉辦「中國民主轉型的現狀與前瞻徵文」,所以還是在此作最後陳述,權作引玉之磚,請衛先生以及廣大讀者指教,但請衛先生原諒,筆者要說的話已說完,以後不再奉陪,在此候教便是。

一,方案正確與否,在於是否有利於人民,是否現實可行?

首先,筆者認為既然「中國民主化現實道路」是關乎十幾億中國人民的大事,因此就應該而且可以大家一起探討,發表不同意見,共同探索一條正確的道路。衛先生再三強調他的方案「僅僅視為建議,探討一種可能性,以擴大……選擇範圍」而不是「視為真理或唯一正確的道路」……,言下之意,就算錯了,別人也不可批評(或無需批評)。衛文更進一步說,他自己是「探索真理的思維方式」,別人則是「政治家式指導中國民主進程」,甚至說「等待xxx先生發動顏色革命。」筆者認為這種討論問題的方式和出發點是錯誤的!因為方案的正確與否?並不取決於這個方案是否屬於建議性質,屬於可行性探討,所有其他人的意見也統統屬於建議和可行性探討,並沒有誰說要當政治家去指導中國民主進程,筆者更沒有說過自己要「發動顏色革命」。建議方案正確與否?只取決於是否有利於人民和是否現實可行?筆者兩篇文章中對衛先生方案的批評,也僅限於這兩點。筆者指出衛先生的方案只是「半吊子民主」不是真民主,絕不是人民群眾為之奮力抗爭數十年的目標,人民大眾不會接受;同時指出中共當權者嗜權如命,軍頭王震說「誰想奪取政權,拿二千萬條性命來換!」鄧小平說「殺二十萬人,換二十年和平。」根本就不可能主動交出政權,退入「參議院」;因而筆者認為衛先生提出的方案既不利於人民也不現實可行,所以說這種建議方案是錯誤的,不可取的。

二,中國民主化難以實現,是因為統治者將民主複雜化

衛文提要說「在我看来,一种对民主的简单化理解,在百余年间的华人中相当普遍地存在,也许正是民主难以实现的原因之一。」筆者的看法正相反,竊以為反是中共及其御用文人故意將民主複雜化,強調「中國人民素質低,不適合民主制度」、「台灣民主造成亂象」……,企圖拖延實行民主憲政,才是中國民主化難以實現的原因。六十年前,中共向國民黨要民主的時候,就說條件早已成熟,一切都準備好了;六十年後,當中國人民向共產黨要民主的時候,中共反說人民素質低,條件未成熟?!中共不是口口聲聲說「解放」六十年來在他們的領導下取得了多麼多麼偉大輝煌的成績,經濟如何發展了、教育文化怎樣普及了、生活水準怎樣提高了……,怎麼人民素質反而比六十年前還不如了呢?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雖然筆者不同意將中華民族吹捧成什麼最優秀的民族,但是和世界其他國家民族相比,中華民族確實同樣具備了實行民主憲政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素質,台灣的中國人給我們做出了最好的榜樣。

三,漫長的過程自然會被視為目的

當海內外輿論強烈要求中共交出實現民主的時間表和路線圖時,中共放出口風要我們再等三十二年(2040)!還不是官方正式的承諾,只是通過幾個御用文人之口測試民意而已。就算是對於經濟教育文化各方面都處於世界領先地位的香港,中共2007年開出的期票也是十年和十三年:2017年「可以」普選行政長官,對立法會全面普選則隻字不提,引起社會輿論群情洶湧,喬陽才不得不口頭補充「2020年以後可以普選立法會」。衛子游先生與此一脈相承,給我們的建議是「中共中央全體和民主黨派骨幹組成參議院,十至二十年後,逐步向其他黨派開放」,更是一張無期支票。衛先生解釋說這是一種「民主選項」,是一種「民主過程」,「民主漸進化方案」,十足中共塞進「香港基本法」中所謂「循序漸進」實質「循序不進」的翻版。但是,須知中國人民為民主憲政已經奮鬥犧牲了一百多年,他們對民主憲政的強烈要求,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已是勢不可擋,刻不容緩,他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這種過程被不合理的拖延下去,就必然會被人民視作毫無誠意,只是對他們強烈民主訴求的推搪和敷衍,達到延續其獨裁專制政權的目的,其結果必然適得其反。清末的行憲改制失敗引發辛亥革命就是一個最好的歷史例証和教訓,中共當局及衛先生們不可不引以為戒。

2001年有一個叫辛旗的青年共幹在紐約大放厥詞,氣勢洶洶地咆哮:「拖即獨、獨則打、打必勝」,他這裏所指的「獨」是指「台獨」;如果將他的這句話改成:「拖即獨、獨則反、反必勝」,回贈給他偉光正的共產黨,最合適不過,這裏的「獨」是指「獨裁」,「反」是指人民的「反對」和「造反」。

四,歷史不會等待,人民不會等待

今天中國的政治形勢和一世紀以前清末的情況極為相似,真可謂世紀輪迴。當年的大清皇朝閉關自守,拒絕和世界文明接軌,歷經鴉片戰爭、中法戰爭、太平天國、義和團之亂、八國聯軍佔領北京、甲午海戰……,割地賠款內憂外患早已風雨飄搖。慈禧太后從1898年鎮壓戊戌變法到1900年八國聯軍佔領北京,她倉惶出逃西安,開始意識到再不變法圖強,就只有王朝覆滅一途。於是,就在「西狩」途中,驚魂未定即於1901129日發佈了「變法上諭」,宣佈實行「政治改革」了。其後不斷派遣大臣出國考察,1907年開放了中國歷史上首次地方「諮議局」選舉、19088月宣布「預備立憲」,預備期為九年。在嚴峻的世界形勢和國內風起雲湧的立憲呼聲壓力下,次年已不得不宣佈將預備期改為六年,承諾將1917年提前到1913年召開國會,將1916年提前到1912年頒佈憲法。並且公布「逐年籌備事宜清單」,詳細列出了從1908年到1916年每年在諮議局、資政局、地方自治、戶籍、財政、教育、司法、官制等等各個方面的改革計劃,時間表和路線圖不可謂不詳盡矣!可是,歷史不會等待,人民不會等待,1911518日清政府違背滿漢對等的原則,成立以皇族為主的貴族內閣,激怒了全國人民,短短數月之後辛亥革命就將大清皇朝推翻了。

再看看現時中國大陸,單純的「經濟改革」已經走到盡頭,各種固有的社會弊病已經暴露無遺,各種社會矛盾已經無法解決,人民群眾的維權運動風起雲湧,社會動盪一觸即發,呼喚民主的聲音越來越大,官僚資本主義和專制社會主義崩潰在即,在當權者大力營造「康乾盛世」的假象中,人們普遍感覺到晚清年代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了。當年慈禧太后尚且知道不變革就要滅亡,派大臣出國考察,取消科舉制度,開辦新學,開放選舉,宣布君主立憲時間表和路線圖;可是,胡溫的政治嗅覺還比不上慈禧太后,頑固地拒絕學習西方三權分立的民主制度,至今連一個實現民主憲政的時間表和路線圖都欠奉,對人民的民主訴求無動於衷,「春江水暖鴨不知」,歷史的演變往往驚人地相似,很可能重演清末的一幕。

五,過程有選擇,但目標只有一個

衛文說「中国民主就只有完全按李先生所指出的台湾模式这一条路?如果这条路一直走不通——至少到现在还没有走通是事实吧,李先生又如何交待呢?台湾模式是有条件的,如果中共内部一直不出现一个蒋经国,我们就一直睁着眼睛等下去?」又說「什么是原则?在您眼中,台湾模式是"原则",在我眼里,台湾 模式却只是一个选项,只是策略,根本就不是什么原则。

筆者從來就沒有說過「只有台灣模式這一條路」更沒有說過「台灣模式是原則」。不過,如果衛先生這裏所說的「台灣模式」是指台灣今天的民主狀況(也就是我們的目標):全民普選總統和立法會以及各縣市首長,則筆者同意可以這樣理解拙文的觀點,因為筆者認為中國的民主至少要達到台灣目前的水準,而不是衛先生建議的「半吊子」民主;但若果衛先生所說的「台灣模式」是指實現民主的過程:總統蔣經國主動提出,接班人李登輝貫徹到底,由上而下的改良實現民主憲政。則不是拙文的原意。因為筆者認為達到這個目的則有多種途徑,台灣執政黨內出了個蔣經國只是其中一種。中共和國民黨素質不同,完全沒有民主的基因,很可能好像衛先生所說的始終出不了一個蔣經國,那麼自下而上的革命也同樣可以達到目的。之不過筆者的立場是顏色革命,而不是暴力革命。東歐前蘇聯等國家爆發顏色革命瓦解共產專制政權,則是另一條可行的道路。

同樣地,拙文標題「尊重現實,不等於放棄原則」所說的「原則」是指我們的目標是真正的徹底的民主,而不是衛先生所說的讓中共中央和民主黨派骨幹分子霸佔「參議院」十到二十年的半吊子民主;不能拿人民的民主權利(民選參議院)這個原則去交換中共「遜位」放棄政權這個利益,請衛先生不要誤解。

六,實現民主化歸根到底靠人民的力量,個人的作用不過是加速進程

衛先生說:「它(中共)拥有7000万党徒和数百万重兵,难道凭这些实力还不够?这么巨大的力量——虽然如今不免外强中干,但比起我们这些舞笔杆子的光杆司令们来,难道就 完全没有发言权?」

當然,如果再像毛澤東一樣,有不同的政見不是通過議會論壇去辯論,去爭取選票,而是用槍杆子解決,從北到南橫掃整個中國,犧牲數千萬同胞生命,亦即海外輿論所說的「砍人頭而不是數人頭」的辦法,去實現政治理想,中共的「七千萬黨徒和數百萬重兵」的確是「巨大的力量」。可是,請衛先生們不要忘了,時代不同了,毛澤東的辦法行不通了,無論是誰,無論為了什麼目的,今天若想再發動一場國內戰爭,非但沒有人願意再當砲灰,而且勢必埋葬戰爭發動者。從這個角度看,「七千萬黨徒和數百萬重兵」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因為他們是人,人是有思想的動物,他們的思想必然會受到社會現實的巨大影響,並且隨著形勢不斷地改變。今天是黨徒士兵,時機一到,他們就會變成民主革命的動力!辛亥革命中的新軍、支持葉利欽反政變的坦克車、槍斃壽西斯古的羅馬尼亞人民軍……,不都是很好的例子嗎?所以說貌似強大的中共並不可怕,真正有力量的是人民大眾,是民心的向背!軍心體現民心,「水可載舟,亦能覆舟」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台灣蔣經國能夠順應時勢,實行民主變革,除了他一貫的親民無私以及具有國際視野的個人品質之外,黨外民主力量的壯大以及人民群眾民主訴求的高漲,更是推動蔣經國先生開放黨禁報禁,李登輝先生開放全民普選的重要原因。蔣經國坐在輪椅上對國民黨大會說:「時代在變,環境在變,潮流也在變」。同樣地,七十多年的共產專制國家蘇聯在戈巴卓夫和葉利欽手裏被瓦解,除了他們兩人的個人素質之外,世界民主潮流的有力衝擊、蘇聯國內反專制要民主的呼聲高漲,以及各加盟共和國強烈要求獨立的頑強鬥爭,都是迫使蘇共放棄獨裁專制,進行政治改革,實現多黨制民主憲政的外部原因。退一步講,即使台灣不出蔣經國、也必然會出一個張經國、王經國;蘇聯不出戈巴卓夫,也必然會出一個戈巴洛夫。意思就是說歷史的潮流誰也阻擋不住,阻礙歷史前進的人必被淘汰,順應歷史潮流的新領袖必會應運而生。中共既然出不了蔣經國,但是被世界民主潮流衝擊,國內民主運動高漲所迫,被強力推動不得已走向民主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胡錦濤不改革,難保黨內不會出現一個張錦濤、王錦濤?當然,如果他們冥頑不化,再向人民動手,也有可能當中國的壽西斯古。在今天的國際國內形勢下,若再發生八九年的六四慘案,結果就可能大不一樣了。

七,民主與專制

下面和衛先生以及廣大讀者討論的都是些「大題目」,近一世紀來,數代中國人為此爭論不休,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但是儘管如此,筆者認為,其中基本原則的分歧還是涇渭分明的。,筆者與衛先生也有不同的看法。

筆者原文是「卫先生忘了独裁专制和民主宪政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你无我,不可能共存于一体」。意思是一個國家政治制度,體現在他的政體上,或獨裁專制,或民主憲政,二者必居其一,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個既是獨裁專制(一黨獨裁)又是民主憲政(多黨競爭)的國家。衛先生卻認為民主與專制可以共存一體,他說:「英国的专制独裁与宪政民主之间,长期共存于一体。……即使是美国,宪政民主与对黑人的专制,也曾共存了一百多年」。

其實,英國美國正是世界公認的民主國家,你說他民主與專制共存恐怕難以被人接受。民主國家最根本的體現就是三權分立、多黨競爭、民主普選、議會政治。而不在於他是否有國王?權力有限的上議院裏是否有貴族?或不完全在於某段時間內佔人口少數的黑人是否有選舉權?至於衛先生所說的英國上議院,與其說是保留專制制度,不如說是保留階級特權。因為上議院從一開始其權力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與美國的參議院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這一小點權力根本「獨裁專制」不起來,因而不妨看作是象徵意義的安慰獎,就像英女王一樣。況且拙文「尊重現實,不等於……」已指出,他剩下來的一點有限權力和階級特權,正在被最後剝奪。至於美國從立國開始就是一個民主憲政國家,不幸有相當一段時間剝奪了黑人和婦女的選舉權,那是因為當時很多西方國家剛剛從中世紀封建農奴社會中走出來,全球的民主憲政剛剛起步,不免帶有舊社會的痕跡。同樣,與其視作專制獨裁政治制度,不如說是種族和性別岐視。我們判別一個國家的政治制度是專制獨裁還是民主憲政,要從根本上著眼,就是上述的幾個標準,不可以偏概全。不可以用衛先生所謂的「民主成分」和「專制成分」的多少進行判別,因為這些所謂「成份」並不能代替「實質」。

當然,現時世界上還存在一種所謂「半民主國家」,指的是亞非拉一些民族主義國家,他們也有普選,但經常有賄選,有違規的地方,不如西方國家般公平公正;他們的總統也往往權力過大,看似獨裁專制。但究其實質,它們當中仍然可以分出獨裁專制和民主憲政國家來。只要看看這些國家有沒有選舉?這些選舉是不是真正「普及而平等」?就大致可判別這個國家屬於獨裁專制還是民主憲政。比如說伊拉克總統薩達姆雖然也是「選舉」產生,但他如同中國、北韓等共產國家的所謂「選舉」一樣,都是一種得票率高達99%的偽選舉,他就是獨裁專制國家;而伊朗2005年的總統選舉。歷經兩輪投票,從第一輪中的七個候選人到第二輪的兩個候選人,經過激烈競爭才選出總統。得到人民授權和受到民選議會監督,儘管他執行的政策和西方民主國家不同,甚至相反,但這並不妨礙這個國家政治制度的民主性質。當地報章引用西方評論家的話說:「雖然美國不認同伊朗的選舉,認為那不是公平的選舉。但從真實情況看來,伊朗的總統選舉的確是中東回教世界的典範,看不出有很大的不妥之處,……無論如何總比美國的中東盟友沙特阿拉伯、科威特等來得好吧!這些美國盟友的人民何嘗試過民主的滋味 呢?」

衛先生為了說明「民主根本就不简单,专制独裁才简单。」「以美 国为例,它的宪法和制度,既有人民作主的部分,如总统和国会议员由人民直选,人民有权对法律、政策、施政和司法表达抗议之权等等,但也有"不是为民作主" 的部分,比如它的联邦最高法院,全体大法官没有一个由人民选举产生,而且终身制任职,除非大法官犯法,否则人民根本没有罢免的任何权力,这些非民选的大法 官却有权推翻民选国会发布的法律,有权否决民选总统发布的政令。美国的一些独立委员会,比如格林斯潘曾经执掌过并在世界范围内发挥了巨大影响的美联储,其 长官不由人民选举产生或罢免,长官的工作程序,一定程度上也是独裁的。」

筆者認為,衛先生的這段話不但不能說明美國的民主制度有專制的部分,反而恰恰說明經過兩百多年的民主探索,今天的美國是一個既民主自由又尊重知識的社會。美國最高法院(司法)與美國聯邦政府(行政)、國會(立法)並駕齊驅,聯邦最高法院九個大法官擁有最高司法審判權,包括解釋憲法權和違憲審查權,這正是三權分立,互相制衡的重要標誌。由於是終身制,出現空缺時才由總統提名參議院通過,所以不是每一個總統任內都有機會任命大法官。終身制確保司法獨立和連續性,最大限度地減低其黨派色彩。但是,大法官的否決權並不是如衛先生所說的那樣,而是僅限於總統行政命令和國會的法律修訂案與憲法有牴觸的時侯,無權干預總統和國會其他不違反憲法的任何決定。首席大法官還在國會各種投票會議中擔任主席,總統被彈劾時領導參議院,當布殊和戈爾競選總統難分勝負的時候也由大法官裁決,只有高度專業化和中立化的大法官對如此重大的爭議作出裁決才能服眾。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擁有自己獨立的權力,不但不是獨裁專制,反是三權分立,互相制衡的體認。同樣地,聯儲局主席由總統提名,國會通過,他的工作同樣是高度專業化的,所以相對獨立,這和民主專制毫不相干。還有衛先生沒有提到的國會委任「獨立調查人」,他甚至有權調查訊問總統,看似權力很大,但這不但不能說明美國政治制度的獨裁和專制,恰恰相反,正說明了他的民主和權力制衡。

八,革命和改良

關於革命和改良誰優誰劣?也是歷代有志中國變革的志士仁人們爭論不休,甚至各自付諸實踐的大問題。筆者卻認為兩者沒有什麼優劣之分,所謂革命就是政治制度的急劇改變,而改良則是緩慢的改變,全賴於當時當地的具體環境和人民群眾的意志而定,不應該絕對肯定或絕對否定其中之一,更不可能由個別「領袖人物」預先設計,然後再驅使人民群眾「按圖施工」。只要能夠實現中國人民民主憲政的偉大目標,則無論是革命還是改良,都無關宏旨,哪一種辦法能夠成功,而且代價最小成效最大就是最好的辦法,我們不應抗拒。

衛子游先生說:「让旧的势力在上院存身,从而避免他们在革命中和革命后与新势力产生激烈对抗」,「你不给他们一个出路,至少发生激烈对抗与实现和平演变的几率就是五对五」。「避免既得利益集团因顾虑遭到清算而采取激烈抵抗民主的一条折中办法」。

筆者認為,如果衛先生建議安置中共中央以及民主黨派骨幹的「參議院」,只好像他一再引證的英國上議院,沒有否決下議院通過的任何議案的權力,屬於一種「贖買」性質的「安慰獎」,則大家不妨考慮同意。問題是衛子游先生建議的「中國參議院」卻有很大的凌駕於民選國會(人大)的權利,衛先生說:「把现在的实际上的最高决策机关中共中央委员会改成参议院(中共总书记兼任参院议长),其在转型期的作用主要是防止民选后的全国人大、国务院制定或执行可能引发内战的法律及政策。」意思就是他不但有權力否決民選後的國會(人大)通過的決議,還有權力干預國務院的「執行」,即有至高無上的否決權,這就和你引証的英國上議院大不相同了。筆者在文中質問:「這和现今的中共一党独大有何区别?和「中共领导下的统一战线有何区别?」衛子游先生並沒有回答。

至於說到設參議院安置中共中央是為了免除他們遭受清算的顧慮,則衛先生未免太低估中國人民的理智和文明程度了。今天的中國已經不再是毛澤東「天天鬥」的時代了,連一貫好勇鬥狠的中共都在倡導「和諧」了。有理由相信,理智的中國人已經不再以仇恨和鬥爭為依歸了。筆者主張,共產黨倒台後,新政府千萬不能再像毛澤東一樣殘殺前朝的遺民,絕不能因為參加過共產黨,就要成為「反革命」,因為參加任何黨派並不犯法。當然,應當追究少數殺害迫害傷害過別人,利用公權侵吞過國家資財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共產黨員,因為他們犯了法。而這是和「黨派清算」不相干的法律行為,遵紀守法的共產黨員不應該害怕被「清算」。

衛先生說:「所谓"天鹅绒革命"的特点,…….这种革命也被称为不流血革命,或不彻底革命。」筆者和衛子游先生的分歧還在於:是否自上而下,或者雙方協商的改良,甚至連衛先生所說「天鵝絨革命」(即筆者所說的顏色革命)都一定不徹底?非要暴力革命才徹底?如果採用改良或者顏色革命,就一定要給舊勢力保留政治特權?筆者不這樣認為。關鍵在執政者對民主憲政的認識和雙方力量對比。如果執政者有為國為民實行民主憲政的願望,他不會在乎保留象徵意義的政治特權。因為與全權在握時相比,能保留的權力肯定不可同日而語。比如說,台灣李登輝總統任上開放普選,他和國民黨都沒有要求像衛先生給中共設計的那樣:國民黨中央全體組成「參議院」,李登輝擔任「參議院院長」。蘇共瓦解和下台的時候,也沒有專門設置一個「參議院」來安置他們的中央委員會。當然,這需要政治家的民主視野和寬闊胸襟,以中共的素質不一定能做得到,他們的素質決定了將死攬權力不放,所以我說他們不會領衛先生的情。另外,如果人民群眾的民主力量強大,包括中共黨內軍內都有支持民主的力量,幾個執政者再頑固不化,也不可能保留政治特權。清朝皇帝的退位也可看作是改良或是顏色革命的結果,並無保留政治特權,後來連經濟特權都取消了。所以筆者認為和平改良不等於一定不徹底,有可能爭取到完全實現民主憲政的目標。

因此,衛先生所說的給他們退入「參議院」的「出路」,就既不符合民主原則也不現實了,原因已經如上述。人民並非要剝奪中共的「發言權」,只是必須經過人民的授權,因此,中共的唯一出路就是像國民黨一樣,八個字:「交出政權,參與競選」。

九,暴力革命和顏色革命

問題不在於革命還是改良?而在於萬一迫不得已發生革命的時候,到底是採用暴力革命還是顏色革命(非暴力不流血革命),筆者屬意後者,已如前述。

大半個世紀以前毛澤東堅持暴力革命,犧牲數千萬人的生命,最後奪取政權,是因為當時的國際國內環境造成了暴力革命的客觀基礎。如果當時抗戰勝利後,毛共能夠順從民意,放下武器,實現軍隊國家化,參加競選,共同建立民主憲政,則中國人民不但可以避免了一場長達四年的中國人殺中國人的國內戰爭,而且還可以避免它建政以後給中華民族帶來的巨大災難。毛共的暴力革命祇是對他本人本黨而言是勝利,對廣大中國人民來說則是不幸。如上所述,毛澤東的暴力革命拿到今天來,絕不可能成功,甚至絕不可能重演。至於中國將來會因革命還是因改良而最終實現民主的目標,則不但取決於執政者的民主意識和開明程度,更取決於全民民主意識的成熟程度,爭取實現民主憲政的決心和勇氣。如果能夠用自上而下改良的辦法實現憲政民主當然最好,實在不成而實行自下而上的革命,也只能是非暴力不流血的顏色革命。

說到這裏,讓我想起海外民運人士中有些人所說的:「只要目的正確(實現民主),用什麼手段(包括暴力革命)都可以」,筆者認為大錯特錯!著名的美國人權鬥士馬丁.路德金說:「手段代表了在形成之中的理想和进行之中的目的,人们无法通过邪恶的手段来达到美好的目的。因为手段是种子,目的是树。」在你使用不正確手段的同時,你的目的也就變得不正確了。比如說中共當年口口聲聲說為了建立一個民主自由的新中國,採用了暴力革命的手段,但當他使用暴力手段的時候,使用的過程中就屠殺了千萬中國人民,因而他的「目的」再神聖,再高尚,也早已被鮮血沾污了;更何況暴力得來的政權必靠暴力維持,這是一條客觀規律,早已被歷史所証實。於是,使用不正確的手段後所達到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也不可能是他原來所宣揚的樣子,結果給我們帶來的是一個更獨裁專制更殘酷血腥更貧窮落後的「新中國」,這是一個多麼深刻和沈重的歷史教訓啊!如果每一代想變革中國的革命者,都使用暴力,怨怨相報,何時才是盡頭?是故中華民族到了揚棄數千年來以暴易暴惡性循環的時候了,千萬不能再重複過去的錯誤了!

十,「兩院制」和「暴民政治」

衛先生說:「总统由民选产生,「国务院」及其首脑由议会下院多数党(原文如此——筆者註),在世界上是十分常见的,以色列,德国,意大利,……举不胜举,太多了。这有什么好成为国际笑话的?李先生是否少见多怪?「国务院」及其首脑的产生程序,在我的文章中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国务院首脑原则上由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中的多数党领袖担任",在您的引文中就有,真不知李先生是如何阅读的。

顯然,衛先生將總統制和內閣制混淆了。如果像衛先生所說的「總統由民選產生」指的應是總統制,他們的內閣(即國務院)就不一定由議會中的多數黨組成,而是由總統提名行政首腦組閣,國會通過。比如美國克林頓當總統的時候,國務院是以民主黨為主組成的,但當時國會的多數黨是共和黨;又比如台灣陳水扁當總統時,他的政府主要是由民進黨組成的,立法院多數黨是國民黨。至於說由國會多數黨組織內閣,那就不是總統制,而是內閣制了。內閣制的國家元首(總統、國王等)就大多不是民選產生的,比如英國女王和日本天皇等。即使沒有國王的內閣制國家,如德國、意大利等,他們的總統雖然也經選舉產生,但那只是一個虛位,實權在民選產生的國會多數黨的總理手上。不可能同時普選產生總統和總理,否則就變成兩個權力中心了(法國的半總統半內閣制是唯一的例外,但實質更接近總統制)

至於中國將來採用總統制還是內閣制?採用一院制還是兩院制?筆者認為與專制獨裁或民主憲政這個主要問題相比,這些都是次要問題了。正如五七年大右派章伯鈞先生所說,既然可以有建築設計院、機械設計院……,就可以有政治設計院,考慮各種可能性和利弊得失,設計出一種既堅持民主原則,又符合國情,人民大眾樂於接受的政治制度。

辛亥革命成功後,袁世凱竊國,國會為免袁搞專制獨裁,通過「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實行內閣制。當時的國會多數黨國民黨興致勃勃準備組閣,可是,袁世凱將宋教仁暗殺了。19141月,袁世凱下令解散國會;2月,解散各省省議會;同月,內閣辭職。此後袁認為「人民濫用民主自由、人民政治認識尚在幼稚時代」,廢止「中華民國 臨時約法」,於5月推出「中華民國約法」,改內閣制為總統制。6月,裁撤各省都督,設「將軍督理軍務」,由(中央)將軍府分遣。之後再修改總統選舉法,使總統可無限期連任,而新任總統亦由在任總統指派。袁世凱成為了真正的獨裁者。這是一個其中一個教訓。

近年來中共為了阻止香港的民主進程,不惜撕毀基本法,強調無限期保留立法會中「功能組別」小圈子選舉的名額,強調佔選民中少數的工商界人士創造的GDP佔了香港多少百分比,對香港社會的貢獻怎麼巨大,因而要給他們選舉特權。由此,行政長官曾蔭權放出口風說香港可以考慮如英美的兩院制,為少數親共的工商界和左派土共製造政治特權。這就完全違反了「普及而公平」的選舉原則,在這種原則下,每一個合資格的公民都有同等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每一張選票都有同等的價值。因而隨即遭到社會與輪和民意的強烈反對,閉口不提了。可見正義與邪惡,正確與錯誤在人民心中早有公論,亦可見在法治社會中,公然違法的行為必遭反對和抵制。這是另一個教訓。

衛先生說他建議設立參議院安置中共中央的根據之一是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上)》說的一段話:「在任何一个国家里,总有一些人因出身、财富或荣誉等缘故而使自身高出普通民众之上。如果他们和平民混杂在一起,公共的自由就会成为对他们的奴役,而且他们不会有保卫这种自由的任何兴趣,因为大多数决议都是和他们作对的。所以,他们参与立法的程度应该和他们在国家中享有的其他利益成正比。如果他们组成一个团体,有权制止平民的侵犯,正如平民有权制止他们的侵犯一样,这就将有助于实现各阶层间 的和平相处。」他(包括衛先生)的觀點很清楚,就是如果實行普世公認的「公平而普及」的選舉,就會造成「暴民政治」,引起社會混亂和倒退,必須設立精英份子(在衛先生的眼裏則是中共中央和民主黨派骨幹)組成的參議院把關。

衛先生忘記了,孟德斯鸠(C·L·Montesquieu1689-1755)所处的时代是17时代末和18世纪前叶,此时正值法国封建主义和君主专制从发展高峰急剧走向没落的时期,說這段話的時候,資產階級民主政體尚未建立,他對「暴民政治」的擔憂也僅限於預測。數百年以後的今天,情況完全不同了,民主憲政的實施已經証明他的擔憂是多餘的,正如現實証明馬克思主義的許多理論是荒謬的一樣,衛先生怎麼拿數百年前一位西方人士說的話作為今天實現中國民主化的依據呢?

事實上,台灣實行一院制,並沒有出現「暴民政治」,從專制到民主短短二十年的演變,經過了暫時的混亂陣痛,已經走上民主憲政的正軌;同樣地,香港也是實行一院制,以古巴共產革命領袖格瓦拉為偶像的街頭鬥士長毛梁國雄也進了立法會,除了讓立法會更多元化,更有機會聽到基層民眾的聲音之外,也沒有出現什麼「暴民政治」,兩地的選舉都和平有序,公正公平。不錯,英國的上議院曾保留了一定數量的貴族議席,但他們正迅速朝著徹底取消特權的方向前進。而美國的參議院如同眾議院一樣,都是由普選產生,並非小圈子選舉產生,更不可能讓少數人獨霸十到二十年!時至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全世界的政治經濟發展一日千里,遠非過去任何時候可比,為什麼衛先生不叫我們學習迅速民主化的台灣,還要我們效仿六七百年前中世紀的英國?

中共的政權本來就是暴力取得的,將近六十年了,他們享盡了特權,我們也受夠了。如今請他們交出政權,還政於民,天公地道,有甚麼好客氣的?憑什麼還要為他們特設一個享有否決權的「參議院」,繼續騎在人民頭上?筆者曾經在拙文「尊重現實,不等於……」中所說:「这些靠吹牛拍马,为了升官不顾人民死活、不 惜破坏环境大搞政绩工程的政治暴发户,加上几个只会看风使舵,阿媚逢迎的民主党派骨干,有英国贵族那样的绅士风度和文明素质吗?」「任何以党内民 取代国家民主,任何保留某党某派小圈子政治特权,保留未经民选的任何人政治地位的「民主方案」,都是假民主,大家不要上当了!」筆者堅持這種看法。

中共口口聲聲說自己「三個代表」,代表廣大人民群眾,其實他代表的是少數特權階級和資本家,他害怕的是人民群眾。他總是拿什麼「統一」和「獨立」來說事,用以煽動憤青狹隘民族主義,提也不敢提「專制」和「民主」,可見其做賊心虛。其實,衛子游先生和筆者都希望中國早日實現民主化,是一條戰壕裏的戰友,筆者與衛子游先生素昧平生,在這裏批評衛先生的建議,只是希望共同探索一條正確的中國民主化之路。我們都曾經飲過狼奶,血液裏都有中共灌輸的毒素,我們必須徹底揚棄共產黨的一整套思想觀念和思維方法,才能找到正確的答案。

以上看法,如有不當,敬請衛子游先生指教;更希望廣大讀者發表意見,參加討論,共同推進中國民主化。

(寫於5/2/2008,修改於5/12/2008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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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刋於「民主中國」2008522)



Saturday, May 17, 2008

香港有個陳巧文

奧運火炬傳遞本來是一件喜慶的事情(筆者不想效仿中共,將一支普通的火炬神聖化,稱其為「聖火」),它象徵著和平友誼的奧運精神傳遍世界。上屆雅典奧運,人們在巴黎載歌載舞迎接火炬;可是這一次北京奧運,火炬所到之處,除了共產國家北韓和越南,無不發生抗議示威。火炬進入中國的第一站香港,會發生什麼情況?舉世矚目,因為這是中國國土上唯一一個還能夠表達不同的意見的地方,考驗它九七回歸後的公民權利和言論自由。可是香港政府和大陸憤青共同交出了一張不合格的成績單。
香港政府一面拒絕丹麥藝術家高志活入境,一面卻大開中門,讓旅行社將一車車「免費香港一日遊」的大陸憤青和自由行運來香港「保護聖火」,造成彌敦道滿街都是操普通話的「紅海洋」。一面粗暴地對待不同意見的和平示威,強行將弱女子陳巧文抬上警車;一面卻對張狂無禮的大陸「內地生」網開一面……,在在都令人無不感到香港正在逐步失去他賴以成功的基石——自由與法治。
其中最令人憤慨的是電視專題節目「鏗鏘集」所見,香港大學哲學系學生陳巧文小姐在校園裏接受電視採訪時,一群在港大讀書的內地生粗暴地干擾採訪,有一個操普通話的男學生用滿帶鄉音的英文莫名其妙地狂呼:「One China, one China!」連在場的一個內地女生都看不過眼,輕拍這個男生的肩膀,促他冷靜下來。另一個內地男生的表現,則更充分地暴露了大陸教育體制所造成的好表現自己的毛病,他選用英語和陳巧文辯論,相比之下卻顯得其英語十分蹩脚,因為陳巧文在英國讀了五年中學。他竟惱羞成怒,連起碼的禮儀都不顧,硬是手執一面五星旗遮擋陳小姐和她身後一個外國留學生展開的西藏雪山獅子旗,無論別人怎樣閃避,他都死纏爛打,實在令人嘔心!其實,你表達你對中國的愛,對奧運的愛,就自己盡情地去表達好了,香港不像大陸愛國愛錯了都有罪(前幾年發起反日游行和最近抵制家樂福的憤青被捕判刑);別人表達他們同情和支持西藏民族自治宗教自由,表達他們對民主和人權的渴求,干卿底事?為什麼一定要干涉和打壓別人?他們永遠都不懂得「愛自己,也愛別人」。因為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是「愛自己,必須恨別人」。
香港和中國都已經簽署「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該條約規定:「人人有權享有主張和發表意見的自由,此項權利包括有主張而不受干涉的自由,和通過任何媒介,不論國界,尋求、接收及傳遞訊息和思想的自由。」中國的「簽署」不過是做騷,「人大」長期擱置不「批准」;香港不同,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一舉一動都在世界輿論的監督之下,同情支持西藏民族自治,展現雪山獅子旗,並不犯法。照道理內地生應該入鄉隨俗,尊重香港的言論和新聞自由。可是,他們卻處處表露出在大陸習慣了容不下半點不同意見的心胸和反應,做出很多與香港社會不融洽的言論和行為。照道理內地生還應該客隨主便,他們作為客人來到香港,應該尊重香港主人,保持最起碼的禮儀和風度,可是它們的言論和行為普遍讓香港人反感。已故台灣作家柏楊說:「中國人最醜陋的地方,莫過於不知道自己的醜陋。」這句話,用在這批內地生身上最恰當不過。
眼下這批二十來歲的內地生,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中國大陸最慘烈的政治運動已成過去,能來香港讀書的,非富則貴,有幾個窮苦人家的子弟?自己沒有受過苦,父母也沒有將上一代的苦難告訴他們。他們從小飲狼奶長大,長期接受共產黨單方面意識形態灌輸,有這樣的表現不足為怪。「鏗鏘集」播出九龍彌敦道上一個內地女生無比自豪地對記者說:「我出生在中國,我很愛我的國家,他的一切都是好的!」她所說的「國家」其實是中共和他的政府。如果這個內地女生出身普通人家,我想請問她:難道你的父母或者祖父母在一次又一次恐怖的政治運動中,都沒有受過任何迫害(這樣幸運的家庭在中國少之又少)?怎麼能說「一切都是好的」?如果她是出身於高幹家庭,試問一下,中國大陸貪腐成風,道德淪喪,甚至在其十幾人權力核心裏都出了陳希同、陳良宇這樣的大貪官,又怎麼能說「一切都是好的」?說這樣的話,形同白癡。
這些內地生名為大學生,其實一點頭腦,一點獨立思考能力都沒有,他們來自一個「一元化」的社會,很明顯地和「多元化」的香港社會格格不入。本來和平共處互相包容無論對他們還是對香港人都是最好的相處之道,可是他們卻偏偏喜歡用他們固有的思維方法和行事模式強加於人,所以特別令香港人反感。相對於同是大學生的美國王千源和香港陳巧文,他們不過是一群黨的「馴服工具」和「螺絲釘」而已,不可同日而語,甚至連香港的中學生都比不上。「鏗鏘集」同時播出對香港中學生的採訪,他們說北京奧運會和過去歷次奧運會一樣,實質都不過是一場體育競技,之不過借難得的四年一度的全世界運動員大聚會傳播和平和友誼。本來無論政府和民眾,都應該以「平常心」對待之,根本沒有必要如此高度政治化,如此狂熱,甚至到了瘋狂的程度。奧運火炬的傳送,也只不過是一個形式,本意是傳遞和平和友誼,現在卻搞成激烈的對抗,對奧運精神不啻是莫大的諷刺。有一個男生說,學校告訴他們如果出外觀看火炬傳遞,規定穿紅衣或者校服,這個同學說自己不想加入這種盲目的狂熱之中,選擇穿白色校服。相比之下,這些名為大學生的內地生,以其思維方式的幼稚,以其行為舉止的粗魯,在香港中學生面前,是否會感到一絲慚愧?
幸好,中國有個王千源,香港有個陳巧文,兩個弱女子在地球的兩邊撐起了中華民族理智和良知的一片天空,讓全世界看到中華民族的光明和希望,我們全體中國人都應該感謝她們!


(寫於5/4/2008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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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08年5月號「動向」雜誌,刊出時略有刪節,此處是全文)

危險的遊戲——看龍永圖發火

海南博鰲經濟論壇,胡蕭會氣氛祥和,給兩岸融冰和解經濟共生帶來了新的希望,可是正當此時,全世界在電視裏卻看到了非常不和諧的一幕:博鰲論壇祕書長,前中共高官龍永圖為台灣報界一則「不實報道」暴跳如雷,實在大煞風景,令全世界華人倒胃,不知胡錦濤對手下的極左馬屁精的精采表演有何感想?

事緣蕭萬長博鰲之行受到大陸高規格接待,但台灣立場偏綠的《自由時報》卻暗指這是以25萬美金換來的,對這種「用錢買禮遇」的說法,蕭萬長只表示「很難過」,並且解釋說25萬美元是2002年入會時的保證金,一旦退出論壇將會退還。可是,對待同一件事情,代表中共的論壇秘書長龍永圖的表現卻完全相反,非但氣憤激動指台灣傳媒「低水準」、《自由時報》是「爛傳媒」、「對博鰲論壇是一種污辱」…….,而且在鏡頭面前暴跳如雷狂罵不已,不但讓全世界再一次看到中共官員的失態失儀,涵養缺失,更進一步看到他們的橫蠻滿頇和自大無知。

試問一則普通的新聞報導,即使是與事實稍有出入,或者加上一些揣測性評論,值得作為一個論壇主辦人如此反應過度,在各國新聞界的鏡頭面前暴跳如雷嗎?看到龍永圖如此失態的表演,不由想起中共前外長唐家璇在記者招待會上侮辱台灣記者、想起中共總書記江澤民大罵香港記者的場面,看來中共高官粗暴地對待自由世界傳媒記者不是偶然和個別的現象,有其一貫性,甚至可視作中共黨性的表現之一。其原因可能有:

一,在中國大陸「黨領導一切」,所有記者傳媒等等不過是「黨的喉舌」,必須和共產黨「保持高度一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客觀的報導,更不可能有獨立的思想和立場。既然如此,就習慣了對這些「黨的工具」頤指氣使,忘記了台灣香港目前還未或者未完全在其統治之下,自以為是大中國的領導了,不可一世,對記者傳媒不是平等對待,一不順眼就大發脾氣。

二,毛澤東共產黨統治中國大陸近六十年,一貫實行「寧左勿右」的極端路線,「左」錯了不過是「方法問題」;「右」錯了則是「立場問題」。長久以往,這種思維方式和處事原則早已成為社會共態,也早已深入人心。江澤民、唐家璇和龍永圖等這些人能夠在「逆淘汰」中得以升至高位,無不依靠「「寧左勿右」的表現。相反,凡是有正常的理智和思維的人,早就在無數升遷的關口被當作「右派」打去了。到了文革高潮時期,甚至一齣電影、首都機場一幅壁畫都沒有人敢作主批准,需要勞動毛澤東和鄧小平出面定奪,舉國上下聞「右」色變,都在玩一種危險的「競左」遊戲,直至今天,這種危險的遊戲還在繼續玩下去,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所以,此次龍永圖的極左表演就不足為奇了。

三,毛澤東共產黨長期實行輕蔑知識,打擊知識分子的政策,從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國門緊閉,對外部世界一無所知,因此那個年代所培養出來的大學生都不過是一些目光閉塞的土知識分子,包括今天的胡溫這一代,毫無國際視野,對世界文明和普世價值缺乏認識,整體素質差劣,因此出現龍永圖這樣的人物和「官罵」表演也就不足為怪。

四,領導層整體素質低下之中,選拔幹部仍然實行所謂「苦大仇深、根正苗紅」的階級政策,更加劇了這種「逆淘汰」錯誤的嚴重性,造成更加低下的領導層個人素質。方覺先生指出胡錦濤說的「我們要重用長期在艱苦地區工作幹部」的政策是極端錯誤的,據大陸公布的統計資料,北京上海廣東這些經濟發達地區的GDP數百倍甚至過千倍於西部落後地區的寧夏青海西藏,用長期在這些落後地區工作的幹部空降沿海發達地區當第一把手,其結果不是錯誤地照搬落後的一套,就是對沿海地區的經濟社會不了解而瞎指揮,兩者都不是好事。其實應該恰恰相反,派沿海發達地區的幹部將先進的經驗帶去西部落後地區,帶動當地的經濟發展,才是正確的幹部政策。方覺先生說派遣貧困地區出身,長期在貧困地區工作,未受過正規教育(祇是利用職權獲取官辦文憑)的郭金龍和汪洋主政北京和廣東兩個政治經濟首善之區,絕非北京和廣東人民之福。據中共公布,龍永圖先生出身在貧窮落後的貴州省,因表演積極,被官派英國做短期「留學進修生」。一個人的出身成長對其一生影響至大,長期處於貧窮落後的地方自然各方面都形成很大的局限性,短期的國外留學進修並未能徹底改造其本質,加上過去飲了太多狼奶,思想僵化。所以,對待同一件事情和台灣來的蕭萬長有完全不同的風度和反應,實屬自然。

中共的本質和政策不改變,這樣丟臉的事情今後還會不斷發生,直至中共脫胎換骨為止,這是不以其主觀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江澤民說中共代表了「三個先進」,但事實卻正相反,代表了「三個落後」,中共各級官員包括江澤民自己的表演就是最好的証明,若不改弦更張,只會和世界文明越走越遠。

李大立(15/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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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刋於08516日「民主論壇」)

Thursday, May 15, 2008

愛恨交加鳳凰台

在香港的電視傳媒中,有唯一一個以非本地語播出,亦即以香港以外地區觀眾為主的異類——鳳凰衛星電視中文台。從落地播出不久,聰明的香港人很快就從其內容到形式發覺這是一個「中資台」,筆者的親戚朋友同學同事中,土生土長的香港本地人幾乎從來不看,有些甚至不知道有這個台的存在(或許有些大廈的衛星電視接收組合不同),反是像我一樣曾經在大陸生活過的人才會有興趣看看。轉眼之間,該台播出十幾年了,從滿口毛式語言的老闆到飲狼奶長大的青年主播,除了少數幾個台灣人之外,實在令人倒胃,被人戲稱「中央二台」。中共有些話不方便直說,於是在香港開一家分店,玩「出口轉內銷」蒙蔽民眾,也玩些「少罵大幫忙」替黨國分憂。可惜的是底蘊不足,鬧了不少笑話。不久前偶然和好幾個同學朋友議論起來,他們叫我執筆寫篇文章「修理」他一下,我不敢當,但將各人所看到的和所想到的記錄下來,權當給該台提點意見,也讓讀者們知道香港人的想法,也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吧。

要區別一個傳媒是效忠於專制政權還是服務大眾,只要看他如何對待新聞採訪和報道便知:前者「新聞為政治服務」必然是弄虛作假歪曲事實;後者秉承全面客觀公正的原則,讓人民大眾知情而後自行判斷。200471日,香港再度爆發五十萬人示威游行,主要訴求是要求董建華下台,實行民主普選,筆者也親身參加了。當然,香港是一個多元化的社會,各種訴求的提出不可避免,但主流仍然是十分清晰的,對此香港各大傳媒都作了全面客觀的報道,五十萬人上街的宏偉場面傳遍全世界。唯有鳳凰台公然採用中共一貫的移花接木避重就輕的手法,無視成千上萬要民主普選的標語牌,將鏡頭長時間停留在一幅並不起眼的「救救小灣鱷」的標語牌上,公然宣稱七一大游行沒有明確的目標和訴求,不過是一場「香港嘉年華」,五十萬市民出來「散散心」(冒著7月酷暑?)最近,奧運「聖火」境外傳遞,所到之處無不引發強烈的抗議和示威,香港也不例外,港大學生陳巧文和支聯會以及普通市民都有不少抗議活動。可是鳳凰台在長達十數小時的現場直播中卻不見這種畫面,夜間新聞綜合節目也祇是「其間發生了一些干擾」一句帶過,這種選擇性報道新聞的手法在中國大陸司空見慣,可是在自由世界裏就顯得非常突兀和卑鄙,自然為香港人所不齒。

看看該台從老闆到主播是一些什麼人,就不難明白他們為何如此另類了:

先說其老闆吧,無論多麼富有,身分多麼神祕,那付尊容和言談舉止,十足 一個典型共幹。他自稱「當兵十年,記者十年,媒體十年」,中共媒體介紹他「1988年投身商海。第一桶金来自原油贸易,1990年到香港。
1996年與中國中央電視台屬下華穎國際有限公司共同創立鳳凰衛星電視」。試想一下,一個平民百姓在中國大陸能染指「原油貿易」,並且大發其財嗎?再試想一下,一個普通大陸新移民,一到香港就能和中央電視台合辦衛星電視嗎?

筆者在半山區一個老親戚家作客,老女主人說他「一眼看上去,就知是個共產黨」,我問她「你又聽不懂他講的話,怎麼知道他是共產黨?」她說「從他的模樣和動靜看出來。」看來,偉光正的共產黨在香港人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個固定的形象。這位老闆無論出席什麼喜慶的頒獎典禮、選美大會等等,不分場合,總是一副官腔黨八股,什麼「創造輝煌」、什麼「高過猛進」不離口,像江澤民、胡錦濤宣布開會一樣,不提高八度不足以表示熱烈,屢屢肉麻地稱呼同事什麼「鳳凰人」,彷彿在這個台打工的人都多麼榮耀,成了一種特殊的「xx人」!月前海外傳媒報道該台女主播鄭沛芬自殺未遂案,標題赫見「鳳凰女主持鄭沛芬拒絕老闆性交易潛規則自殺未遂」,內容雖然沒有指出是哪一級的「老闆」,但卻一致抨擊該台各級「領導」將大陸作風帶來香港。更令人作嘔的是,該台專門找一些聲譽不佳的過氣醜角來撐門面,前幾年開了一個「李x有話說」專題節目,讓台灣流氓作家李x大放厥詞,顛倒黑白,攻擊美國台灣「假民主」,謳歌專制獨裁的大陸偉光正共產黨。05年該台老闆出錢出力請李到大陸高校演講擦共產黨鞋,滑稽的是,李在演講過程中三次回頭察看劉老闆臉色,問:「我這樣說可以嗎?」露了馬腳。近日李x以七十三歲高齡出了一本等級限制的色情小說「虛擬十七歲」,自稱色情小說之王,菲頁註明為該台老闆劉xx而作,趁劉親自率領「港陸投資參觀團」考察台灣地產市場之機,高調召開新書發佈會,劉xx慷慨解囊送了三千萬給流氓李x,真可謂臭味相投。最諷刺的是正當大陸憤青圍攻95%以上貨品為中國製造廉價貨的家樂福時,劉xx所率的赴台地產富豪團中的一個高幹子女楊蓉蓉身上穿戴的全是法國名牌,一身行頭至少300萬美元,為大陸憤青「抵制法國貨」做了最好的註腳。

再看看手下幾員大將如何為該台錦上添花:最噁心的一個是來自上海的曹x行,完全繼承了其父投共媚共的醜行,忘記了自己的兄弟是如何被共產黨迫害而死的。初來乍到,完全不懂入鄉隨俗,粵語還未完全聽得懂就想顯威。香港人稱「民主派」(或泛民派)、「建制派」(或保皇派),與其說是政治稱謂,不如說是遵循國際慣例,或者說是港人的約定俗成。可是這位曹先生卻非要將香港人習慣的「民主派」改稱為「反對派」!據他自己說是因為香港民主派不是為爭民主,而是「逢中必反」,所以不配稱「民主派」,只能稱「反對派」。不惜一個人與七百萬港人作對,「雖千萬人,吾往矣」!不管廣大觀眾是否接受,主播節目時堅持「反對派」的稱謂,而且還是生怕別人搶了他的功勞,洋洋得意地在電視節目裏多次強調這個稱呼是他發明的!看見他那付既無知淺薄,又恬不知恥的樣子,實在為他可憐!

還有「軍事情報室」兩個主持人董x耀、馬x盛,穿著成套迷你軍服,防彈背心,手執教鞭耀武揚威,語氣咄咄迫人,一副窮兵黷武殺氣騰騰的樣子,十足一個好戰份子!在香港這樣一個和平理性的社會裏叫囂戰爭,實在令人觸目驚心。前年北京通過「反分裂國家法」期間,有一次他們主持節目,咬牙切齒地主張對台灣民選總統陳水扁先生採取「斬首行動」,用導彈摧毀台灣總統府,然後在台北、高雄等大城市投擲「中子彈」,既可以大量殺死有生生命,又可以保留城市建築,速戰速決。聽得在場嘉賓台灣來的黃英琦小姐一楞一楞的,可憐兮兮地問「台灣民眾又沒有罪,為什麼要用中子彈殺死他們?」……。可憐的台灣人啊,你們根本就不明白像董馬這種從小飲狼奶長大的大陸人,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怎樣殺「蔣匪幫」,就是怎樣「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這樣的人會珍惜台灣人的生命嗎?包括胡溫都是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一個上下充滿仇恨的忿怒國家,一個公開叫囂戰爭的電視台,是人類和平的大敵,可惜落地在香港,是我們香港的恥辱。

再看看鳳凰台的所謂主編主播什麼業務水準?主持採訪外賓節目的阮x山,據說來自台灣,可是卻對台灣的民主進程刻骨仇恨,每借主持節目的機會咬牙切齒,恨不欲其死;同時卻不忘為中國大陸的獨裁專制政府唱讚歌,肉麻當有趣。觀眾不禁要問,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心目中的天堂大陸定居,申請當個「中央電視台主持人」?最不堪的是,在外國賓客、甚至國家元首、政府首腦面前操一口結結巴巴五音不準的英語,真為他感到害臊和難過,中國人的面給貴台丟盡了!幾個香港朋友對我說,聽他說英文簡直是受罪!外國人難道不會想:怎麼偌大一個中國找不出一個英語流利的採訪記者?須知香港是一個國際大都市,向來接受英文教育,普遍英文水準很高,像阮先生這樣的英文水準拿出來在電視台中作主播,只會成為世界笑柄;而一個電視台僱用這樣的員工代表該台主播英文,也實在是塌台,這就是共產黨一貫選材「政治標準第一」所造成的必然結果。

其他鬧笑話的就多不勝數了,一個電視台如果不熟悉本地的文化習俗生活方式,卻要去評論當地時事,不但很難融洽民眾,而且勢必出乖露醜。比如說,時事評論員何x亮講到華懋龔如心爭產案,說王德輝用一張「包牛油的紙」寫遺囑,他根本不懂香港人所說的「牛油紙」是什麼意思(實指一種透明的繪圖紙)?香港人聽了怎麼能不掩嘴偷笑?又比如說「魯x有約」主持人魯x在節目中和幾個據說參加了世界級高IQ俱樂部的大陸高材生大談一條古典「世界難題」:「用天平稱三次將十二個小球中輕的一個找出來」,其實這條人所共知的題目是:「用天平稱三次將十三粒珍珠中假的一粒找出來」。問題不在於小球或珍珠,問題在於原題目是十三個,而不是十二個;原題目是不知道假的一個比正常的輕還是重?而不是指明比正常的輕,別小看這一微小的差別,兩者之間的難易程度就差得遠了。從這個節目中又可以看出大陸的所謂高IQ精英份子的常識水準,而且可以看出鳳凰台的節目主持人缺乏常識性知識,這樣的節目出街豈非自暴其短?既然要做科普知識節目,就應該做足功課,以免談論「世界名題」出醜。再說該台的名嘴竇x濤,主持一些輕鬆節目如選美之類,刻意模仿港台插科打諢,卻往往給人東施效顰的感覺,觀眾笑不起來,因為從外觀到內在,都不是收放自如輕鬆搞笑的料子。小至體育節目的片頭,那麼多精彩的鏡頭不用,非要選用劉翔身披五星旗一步跳上領獎台的片段,早在0四年奧運結束後筆者就曾著文批評他這種輕佻淺薄和狂妄乖張的舉動,不但不會令人感到榮耀,反而令人感到噁心,可是鳳凰台卻將之作為長期使用的片頭,為什麼?那是因為:

一個人的出身教育成長背景對其自身的影響極大,幾乎可以說鑄就了他的一生,不知不覺地就會在他的言行舉止,舉手投足之間表露無遺;而一個在香港落地的電視台,如果從老闆編導主播到工作人員都不是出身於香港,或者起碼是社會制度相同的地區,這個電視台的節目就勢必很難為香港本地人所接受,甚至會鬧出很多地方性常識性的笑話。如果一個電視台頻頻出醜,可想而知還有多少公信力?看看鳳凰台少得可憐的幾個大陸廣告反反覆覆播來播去就知道了,和根本就賣不出去,靠專制政權用大量金錢豢養的「文匯報」、「大公報」有何兩樣?

有朋友建議我用「中共乏走狗xx台」這樣的題目,他說毛澤東中共的招牌文人魯迅喜歡罵人乏走狗,其實有些人不過不贊成中共的暴力革命而已,xx台才是真正的乏走狗。我對朋友說儘管如此,鳳凰台的存在還是有積極意義的,中共允許他在大陸轉播,起碼可以讓大陸人民多一條獲取信息的渠道。比如他有關國民黨軍隊正面抗日的歷史資料,多少戳穿了中共幾十年來自稱抗戰「中流砥柱」的謊言;他介紹蔣介石日記,起碼可以讓大陸人民知道「蔣該死」如何為抗日戰爭費盡心血;他披露的許多大陸冤案錯案,起碼可以讓大陸人民看到社會的黑暗面;他有關朝鮮的獨家報道,儘管兩個主持人極力塗脂抹粉,仍然可以讓大陸人民回憶起毛澤東時代那種個人崇拜的瘋狂,阻止胡錦濤們將中國拉回朝鮮今天的老路去;最近西藏爆發騷亂後,大陸重新有選擇開放海外記者採訪,大昭寺的僧侶突破封鎖,向記者直陳「這裏的遊客都是假的,都是幹部裝扮的,拉薩街上被打死了一百多人…..」,鳳凰台也跟隨著其他外台播放了,起碼說明他在客觀真實的新聞報導上有了一點進步。有見及此,筆者將本文的題目改成「愛恨交加鳳凰台」,寄語他們正視客觀現實,少為獨裁專制唱讚歌,多將外部世界介紹給大陸人民,將世界民主潮流的浩蕩澎湃引向中國大陸,幫助開啟民智,倡導民主,不能流芳百世,也莫遺臭萬年。

(18/4/08)

(www.davidyung.blogspot.com)

(首發於「觀察」雜誌網站08515)

Thursday, May 1, 2008

蒙藏雙重標準,共產黨不如國民黨

有人說國民黨政府開會,滿桌子都是博士;共產黨政府開會,滿桌子都是農民,這是事實。論起打仗奪江山,當然知識分子打不過工農;可是論治國搞建設,工農就比不上知識分子了。讓我們看看國共兩黨對待中華民族兩大成員蒙藏的不同政策、不同後果,即可知其一。

論西藏,幅員廣大,地處世界屋脊,地廣人稀,自然條件惡劣,遠離富庶地區和權力中心。西藏之所以和中國發生關係,始於公元640年唐太宗遣文成公主嫁入雪域和親,其後一千餘年直至中共篡政,中國與西藏之間都是處於「和藩」的關係:名義上屬於中國,實際上高度自治,甚至事實獨立,自行管理一切內部事務。辛亥革命後,1913初十三世達賴喇嘛曾經宣布西藏「獨立」,國民黨政府兩次派特使赴藏規勸,從未使用武力,而實際上西藏也從未脫離過中國,因為這種邦聯關係符合雙方利益:假若漢人兼併西藏,未必能適應當地的高原氣候和宗教信仰,難以服眾,不如採用「冊封」懷柔政策,既可維持統一,又滿足藏人自治的要求。同時,藏人也明白西藏地處內陸,交通極為不便,自然資源貧乏,獨立難以維持,遑論發展,投靠一個海洋大國,經濟政治上都比獨立好,所以一千三百多年來相安無事。而且當年西藏到印度的交通聯絡遠比到中國方便,國民黨政府的特使赴藏均須繞道印度尼泊爾,在此情況下西藏仍然選擇中國而不是印度為宗主國,足可証藏人對中國的感情。唯中共武力奪取政權後,窮兵黷武,1950年就用武力強迫西藏政府簽訂「十七條協議」,「和平解放」進軍西藏。表面上西藏成為中國第一個「一國兩制」的地區,可是實際上卻從來沒有真正實行過。西藏的宗教和精神領袖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藏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傳統受到很大的破壞,宗教信仰自由受到無理的限制,甚至乎已行之數千年的西藏最高精神領袖達賴和班禪的靈童轉世,都受到中共粗暴的干預,由此導致了1959年的叛亂,四大宗教領袖以及十數萬藏民流亡國外,須知當時西藏只有一百多萬人口,十分之一的人民外逃,為世界歷史所罕見。1989年再次發生藏民反抗中共獨裁專制的騷亂,被時任西藏書記的胡錦濤武力鎮壓。在世界民主潮流洶湧澎湃的今天,北京奧運年敏感時刻,出於藏民對自由民主及民族自治的不懈訴求,再次與中共暴政發生對抗不足為怪,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共產黨對西藏實行了不同於歷朝歷代和國民政府的直接暴力統治。

相比西藏,外蒙古廣裘的草原平坦富庶,氣候溫和,和中原大地緊密相連,靠近中國的政治中心,距北京僅300公里,地理上是中國北部的屏障。自古以來匈奴就是漢人北方強敵,以致秦始皇要修築萬里長城抵禦。蒙古帝國鼎盛時期,同時兼併及統治西藏和中國,建立元朝。元朝滅亡後明清各代乃至國民黨政府期間,外蒙古一直屬於中國。直至蘇俄十月革命後,不但掠奪了中國東北和新疆的大片領土,還策動外蒙古於1924年單方面宣佈獨立,唯國民黨政府一直不予承認。19414月蘇聯為一己之利背信棄義,和日本簽訂「日蘇中立條約」,雙方互相「承認」滿洲國和外蒙古,尊重其「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出賣中國。19458月,蘇聯借出兵東北對日作戰為條件,強迫國民黨政府簽定「中蘇友好同盟條約」,承認外蒙獨立。外交部長宋子文拒不簽字,蔣介石為換取蘇聯移交東北及保証不援助中共,作出讓步同意讓外蒙古進行獨立公投,令王世杰簽約。後蘇聯背信棄義暗助中共奪權,台灣國民黨政府宣佈廢除條約,不承認外蒙古獨立。相反地,僅過五年1950年毛澤東就迫不及待和蘇聯簽訂了新的「中蘇友好互助條約」,不但出賣大量國家領土和主權,而且承認外蒙獨立。從此蒙古民族一分為二,中國數千年來的領土完整也從此喪失。

為什麼國民黨政府繼承歷朝歷代對西藏實行懷柔政策,允許西藏聯邦自治,一直相安無事,西藏亦從未從中國分離出去,數百年來從未發生騷亂及教宗逃亡?為什麼共產黨對不毛之地西藏如此緊張,不但實行武力直接統治,進行「社會主義改造」,而且不惜傾全國之力修築公路鐵路,生怕西藏脫離中國?其治下不過五十多年,卻不斷出現民族騷亂,幾代宗教領袖逃亡外國?

為什麼國民黨政府堅不允許外蒙獨立,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仍然拒絕蘇聯一手策劃將外蒙分離出去?相反地,為什麼共產黨對緊接中原大地,遠比西藏富庶的外蒙卻漫不經心,政權一到手就迫不及待割地賣國,承認外蒙獨立,讓他永久地脫離中華民族的大家庭?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共從來就不是一個民族主義的政黨,而是他們宣稱的「國際主義」政黨,儘管他們聲嘶力竭地向台灣和西藏叫喊統一,煽動狹隘民族主義情緒,可是在他們眼裏從來就沒有甚麼國家統一和民族大義,只有階級鬥爭和黨派利益。當年「日蘇中立條約」簽定之時,受到包括民盟在內舉國一致的強烈譴責,中共毛澤東卻歡呼這是「社會主義蘇聯的偉大勝利」;抗日戰爭明明中國人民的民族自衛戰爭,毛澤東卻稱之為「武裝保衛蘇聯」!武力奪取政權後,為了向斯大林謟媚,不惜犧牲數十萬中國青年在朝鮮戰場,而且將承認外蒙古獨立作為禮物送給蘇聯,以換取斯大林承認他是「國際主義者」和援助中國,這就是共產黨的「寧贈友邦」。相反,西藏一直在英法印度等西方國家虎視眈眈之下,中共一貫視他們為敵,自然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用武力達到維繫和統治西藏的目的,不但不可能讓西藏獨立,連民族自治都有名無實,這就是共產黨的「勿予家奴」。

共產黨先天不足,毛周那一代不過是些農民及邊緣知識分子,胡溫這一代土知識分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既沒有治國之才,更沒有國際視野,他們根本不懂得維繫民族團結不能夠依靠武力,不懂得平等對待弱小民族,不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他們如果不改變賣國媚外的本質,不改變對西藏人民武力統治的政策,西藏永遠不可能民心回歸,就算是台灣和香港也是如此。

時代不同了,世界民主潮流空前高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胡錦濤再次搬用89年武力鎮壓西藏人民的手段,必然會引致極為嚴重的後果,連中共最大的面子工程北京奧運能否開得成都是問題,由此很可能引起骨牌效應,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須知古語有云:「此一時,彼一時也」。一時得逞,事事照搬,必然失敗,勿謂言之不預也。

李大立(www.davidyung.blogspot.com)

(20/3/08)

(略有刪節刊於085月號「爭鳴」雜誌,此處是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