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7, 2007

吃自己的怪獸

外國評論家說:「共產黨是一頭嗜血成性的怪獸,先吃敵人,後吃朋友,最後吃自己,連自己都吃了,就滅亡了。」說得非常對!全世界的共產黨莫不如此,中國共產黨尤其是一個典型。先是和國民黨兵戎相見,血染干戈;奪得政權後,「反右鬥爭」將友黨朋輩一網打盡;「文化大革命」更將本黨同志鬥死迫死,弄到今天孤家寡人,眾叛親離,離滅亡已經不遠了。

香港著名評論家武宜三先生說過:「凡是替共產黨賣命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千真萬確,廣東籍中共老黨員、前中共華南分局統戰部副部長、中共廣東省委統戰部長饒彰風便是一例。

據香港三聯書店出版「回憶饒彰風」一書:饒彰風一九一三年生於廣東大埔,出身貧寒,初中畢業後,無錢升學,入讀廣州陸地測量公費學校。一九三O年靠自學考入中山大學預科,期間和進步同學辦「天王星」等進步雜誌,鼓吹革命,被國民黨通緝,開除學籍,回鄉辦「文化書店」,售賣革命書籍,兼作祕密工作。一九三六年祕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回中山大學組織「突進社」,被國民黨追捕,轉到香港參加「救國會」活動。抗戰期間,任中共「南方臨委」、「東江特委」宣傳部長、東江縱隊司令部祕書長。抗戰勝利後,奉令到香港籌備「華商報」復刊,後來的許多中共大官及著名民主人士喬冠華、連貫、許滌新、夏衍、廖沫沙、范長江、薩空了等人都曾經是他的部下和同志。一九四六年東江縱隊北撤後,大批中共幹部疏散到香港,饒彰風代表共產黨負責接待安排,盡心盡力。廖沫沙回憶說:「當時華商報就等於一個接待站,站長就是饒彰風,裏裏外外,他是大總管,工作量之大,不可想像,那時如果沒有他,真不知道是怎樣的局面。」後來,為了爭取海外華僑的支持,又被派往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和泰國搞統一戰線,為共產黨貢獻了許多人力和物力,立下汗馬功勞。一九四八年底,饒彰風奉周恩來令,親自安排眾多的「民主人士」分批離港北上,參加共產黨的「新政治協商會議」,其中有:李濟深、沈鈞儒、蔡廷鍇、郭沫若、章伯鈞、柳亞子、馬寅初等等。「解放後」葉劍英親自兼任中共華南分局統戰部長,饒彰風任副部長,華南分局撤銷後,任中共廣東省委統戰部長,屬於中共高幹,被譽為「統戰能手」。一九五八年反地方主義,被撤職降級調到粵北山區連平縣任縣委書記,一九六O年甄別調回廣州任廣東省政協副主席、省文教辦公室主任、科委副主任、廣州外國語學院黨委書記兼院長。「文化大革命」一開始,就被監禁批鬥,一九七O年被打死於粵北樂昌監獄,年僅五十七歲。

最法西斯的是饒被打死後,當權者向下佈置「絕對保密」,連家屬都不准通知,直至半年以後,無法隱瞞了,才不得不通知其妻何秋明,居然「約法三章」:不准外傳、不准告訴子女、不准告訴親友。

關於這滅絕人性的屠殺,書中羅培元「深切的懷念」一文是這樣描述的:「一九七五年夏間的一天,我在北京路遇見了相別十多年的彰風愛人何秋明,彼此如隔世相逢,大喜過望。但是大街上不便深談,兩人不約而同到了兒童公園,找個偏僻處坐下來。不用說,她將所知道的彰風在文革期間受盡的迫害,慘死粵北的經過一一告訴我。當她講到在幹校被通知彰風的死訊,同時命令她不准哭、不准告訴任何人、不准有任何異樣、必須照常勞動、照常排隊吃飯……的時候,她竟顧不上此刻是在公園裏,放聲慟哭了。我擔心她過份激動對心臟不利,百般勸慰,都止不住。……我們離開公園後,由於她身上裝有心臟起搏器,我便送她到教育路汽車總站,扶她上了車才分手,不料禍不單行,秋明在此別後次年,竟也去世了。」

書中另一篇趙元浩「沉痛追憶黨的好兒子饒彰風」中是這樣描述的:(何秋明含著眼淚對我說:)「一九七0年,有一天,兩個解放軍幹部到幹校找我談話,只有我們三個人,不讓別人聽見。

——我們同你談話,不准告訴別人,對你的兒女也不准講,如果洩露出去,一切後果自負!

——到底什麼事?

——你要同饒彰風劃清界線,不要同情他,他已經死了!

當時,我忍不住一陣心痛,但又不敢放聲痛哭,只好咬著牙關,忍著,忍著!

——他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死的?是怎樣死的?請你們告訴我!

——總之,他是死了,已經死了六個月,現在葬在粵北,你不用問了!一定要同他劃清界線,要以黨員的組織原則保証不准對任何人講這件事!

我的心像刀割一樣,但又怕別人知道,洩露了祕密,違反了這兩個解放軍的命令,不知會帶來什麼後果?我只好用被子蒙著頭,在被窩裏暗哭,幾天都吃不下飯……

饒彰風的子女饒海珠「懷念親愛的爸爸」一文中說:「更橫蠻無理的是,他們給媽媽規定了三條「組織紀律」——不准外傳、不准告訴子女及親友。媽媽血壓高至二百四十,仍要獨自忍受著失去親人的巨大痛苦,遇到別人關心的詢問,都只好違心回答。……就算是犯罪槍斃,臨刑前還准許與親人見面,死後還准許收屍,為什麼對我爸爸就這麼殘酷?死前不准見,死後不准講?這是甚麼王法?還有什麼天理?」

當時同獄的中共前廣東地下黨難友李嘉人、吳有恒等人在該書中的回憶文章說,饒彰風經常被毒打,甚至被拉出去假槍斃,假活埋,土填到胸口才拉起來。死前那個晚上,半夜裏聽見饒的牢房裏傳出凶狠喝罵聲、拍檯聲和最後一聲厲聲慘叫。第二天便叫他們入饒的牢房撒石灰消毒,他們心裏已明白饒彰風遇難了。死後數年開棺驗屍,親屬發現饒的右鎖骨被打斷,左胸肋骨凌亂斷開,頭顱骨上有一個半邊帶齒半邊圓形的洞……。如此看來,共產黨的黨內鬥爭比之國共兩黨之間的爭鬥,其血腥殘酷的程度毫不遜色。

小時候我曾經住在共產黨的「機關大院」裏面,不過父母都是黨外人士,和那些當朝得令的南下幹部子弟在一起,我一方面有很強烈的自卑感,另一方面又羨慕這些享有特權的共幹家庭,總覺得他們都是「天之驕子」,是一個利益共同體。後來長大了,特別是經歷了文化大革命,親眼看到共產黨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心裏面一直有一個很大的疑問:既然你們一起打下了江山,共享富貴,為何又鬥得你死我活?文革結束後,因為想走後門調動工作,經黨員高幹舅父的介紹,認識了他的一班原廣東地下黨的朋友,包括本文提到的吳有恒先生。他們全是被「反地方主義」反下去的黨內知識分子,從他們的談吐舉止和互相間的議論,慢慢明白了:雖然共產黨的天下是拿槍和不拿槍兩部分人共同出力打下來的,就像這本「回憶饒彰風」書內所說,抗戰期間,饒彰風在東江縱隊司令部出生入死,內戰期間,又在香港負責策反國民黨軍隊,成功策動了粵東起義多起,策劃地方游擊隊會合南下共軍……,本來都是革命同志,根據毛澤東的「最高指示」,應該是來自五湖四海,不搞山頭主義,可是自從毛澤東支一派,打一派,發動「反地方主義」後,廣東(包括廣西福建)地下黨系統就被徹底摧毀,林彪死黨黃永勝等將饒彰風毒打致死,不過是冰山一角。據該書內文章分析,饒彰風之所以被毒打致死,就是因為林彪四人幫在廣州的餘黨,企圖從饒彰風這裏打開缺口,從他這裏取得供詞,不但將他打成「國際間諜」,更進一步証實他的上級領導葉劍英、周恩來招降納叛,投降帝國主義,以供高層政治鬥爭的需要。

所有這些,聽起來好像很好笑,一同出生入死為本黨打江山的同志怎麼突然之間勢同水火,反目成仇?文化大革命發展到你死我活?最高領導層之間當面言笑艾艾,背後互相下毒手,可憐的下層幹部卻成了犧牲品!原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利益爭奪的問題。還是毛澤東英明,江山還未到手,就已經意識到將來一旦坐了天下,共享太平,到了論功行賞,封官許爵,進行權力分配的時候,如何擺平出身農民大老粗的軍隊幹部士兵們和花拳繡腿的地下黨知識分子?兩者出身背景、知識修養、理想抱負、風格興趣完全不同,必然難以融洽共事;加上中國幾千年封建社會傳留下來的拉幫結派,「山頭主義」,將來或會發展到勢不兩立,說不定紅色江山就會毀在太平天國式的內訌上。於是,毛澤東未雨綢繆,葉劍英「關於接管北平的工作報告」中說的「軍隊幹部必須了解地方具體情況,從實際出發,依靠地下黨,依靠群眾進行接管。」話音未落,就反其道而行之,未過江就祕密發出黨內處理地下黨的「十六字方針」:「降級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據武宜三先生「胡一聲及其現象:至死不悟的右派分子」一文說:「攻克南京之日,原潛伏在南京的中共地下市委書記陳修良,立即被撤職,降為組織部長。中共南京市委正副書記由毛澤東嫡系,井岡山舊部劉伯承和宋任窮擔任。不久後,陳再被貶為中共浙江省委宣傳部代理部長,到了一九五七年乾脆連同她的丈夫,浙江省省長沙文漢一起打成反黨集團徹底解決了。上海潘漢年、楊帆、顧準;廣東古大存、方方、馮白駒;福建曾鏡冰、許集美、黃國璋;廣西張雲逸;雲南趙健民等等,在肅反、反地方主義、反右、文化大革命種種名目下,都被逐漸清除乾淨。」最後,到了文化大革命,毛澤東為了個人權力鬥爭的需要,連曾經被自己封為「白區地下黨正確路線代表」的劉少奇,以及他的手下大將彭真、薄一波等在文革中也以「叛徒集團」的罪名被徹底打翻。

歷朝歷代社會變革中,知識分子先知先覺,總是走在前面,中共的共產革命也不例外,饒彰風先生就是其中之一。然而以毛澤東為代表的農民革命隊伍有農民的想法,正如另一個共產黨老黨員李普夫人沈容女士「紅色記憶」中說到文化大革命中她被懷疑國民黨特務被鬥爭審問時,審問者問她:「我們沒有飯吃才參加革命,至多就死,你們有吃有穿,還讀了大學,為什麼還來這裏受苦?」沈容說:「他們不明白,人除了吃飯,還有理想信仰。」中共革命本質不過是又一場農民起義,太平天國式的自相殘殺,註定不可避免,所以才有「共產黨是一頭嗜血成性的怪獸,……最後吃自己。」之說。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但是歷史永遠是一面鏡子。筆者但願,隨著國內經濟的發展,資訊的流通,中國人的知識水準、國際視野能夠盡快提高,吸取國共鬥爭和共產黨自相殘殺的血腥教訓,將來任何一場社會大變動,都不要再帶來黨派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更不要再出現黨內同志的互相殘殺,大家都學會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討論如何建設自己的國家,跟上世界發展的潮流,這才是中華民族之福,也是世界愛好和平人民之福。

(24/11/2007,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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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開放」雜誌0712月號,刋出時略有刪節,此處是全文)

Tuesday, December 4, 2007

黨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孔子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一個人如果沒有誠信,不知怎麼可以立足於世!)一個人尚且如此,一個執政黨,而且是全世界最大的執政黨,如果沒有誠信,就更不知怎麼可以面對世人了?(如果是民選政府,早就下台了!)剛剛結束的中共十七大,竟然大言不慚地向全國十三億人民以及全世界,以正式文件宣布他的領導核心的假學歷,置黨的誠信於不顧,將黎民百姓當阿斗,愚弄世界輿論,如此不知羞恥,真是令人咋舌。

筆者曾經撰文批評過于幼軍、韓正等人的假學歷,他們還是地方諸候,現在想不到連中央大員都在全國人民和全世界面前玩起這一套來了:新當選的政治局常委裏出了兩個「博士」,習近平「法學博士」和李克强「經濟學博士」,新當選的政治局委員裏還有劉延東、李源潮兩個「法學博士」和薄熙來「文科碩士」、汪洋「在職碩士」……。毛澤東時代以「大老粗」為榮,如果讀者看過文化大革命北京「五大學生領袖」之一韓愛晶的「毛澤東接見五大學生領袖五個半小時談話實錄」,一定會印象深刻。毛澤東說:「江青是小學畢業,讀了六年。」林彪說:「我讀中學,讀四年,沒畢業就走了,自動退學,沒有中學文憑,去當小學教員,喜歡自學。」毛澤東說:「林彪只讀過中學,還不算知識分子,黃永勝、溫玉成還不是丘八!」毛問黃永勝唸過幾年書?黃永勝答:一年半。毛問溫玉成讀過幾年書?溫答:三年。毛澤東說:「都是土包子,就這麼點學問,都當總參謀長了!」正如共產黨老幹部李普所說:「那是一個炫耀粗卑和反智的時代。」現在不講「大老粗」講「博士」了,表明共產黨也開始尊重知識了,應該說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可惜還未走上正道,就走向了歪門邪道,甚至走向反面。

李克强於一九七八年文革後恢復高考第一屆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全日制四年,八二年畢業,這是他的正規學歷,若是以此公布天下,無可非議。問題是他的「北大經濟學博士」卻是所謂「在職研究生」,據公布說是在一九八八年至一九九五年「就讀」的。而在此期間,他於一九九0年任職全國青聯副主席、一九九三年起兼任中國青年政治學院院長、共青團第一書記。試想一下,身兼三個全國性重要職務,兩正一副,何來的時間和精力連取兩個碩士和博士學位呢?怪不得網站上有人譏笑說:「簡直不是人,簡直是神!」大會公布的習近平簡歷就更令人一頭霧水了,只介紹他一九七五至一九七九年「在清華大學化工系學習」,眾所周知那是「工農兵學員」。據說文革後中央有文件規定,凡是「工農兵學員」的學歷一律只按大學專科程度處理,也就是說他連大學本科都未夠格。他是什麼時候入讀碩士課程?什麼時候入讀博士課程?什麼時候取得學位資格的?一概欠奉。有大陸傳媒透露他是一九九八年至二00二年在「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在職研究生班學習」並取得「法學博士」學位的(二者有何相干?簡直莫名其妙!)而在此期間,他正擔任福建省委副書記兼省長,主政東南沿海經濟發達省份,日理萬機,又遠離北京千里之外,既非面授又非函授,卻能連取兩個學位如探囊取物,這就連神都不是,簡直是仙了!當中的真假,相信全國人民心知肚明,世界輿論也只有搖頭嘆息。李源潮也不遑多讓,在共青團中央書記、文化部副部長任上,也連取北京大學經濟管理碩士、中央黨校法學博士兩個學位,令人嘆為觀止。其他劉延東、薄熙來、汪洋等莫不如是,中共領導核心的知識化、學位化真是說化就化,立竿見影!

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於是地方諸侯爭相效尤,各地均以其「領導班子」中有幾個博士碩士炫耀,直至窮鄉僻壤縣鄉幹部都不甘落後,一個個土頭土腦的鄉村小官,遞上來的咭片都印著「高級xx師」,從政者爭先恐後利用職權對假學歷予取予攜,從上到下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本應莊重嚴肅的高等學府也紛紛曲意逢迎,「上下交徵利」,造成了一股令人不齒的社會歪風。筆者在「開放」雜誌077月號「世襲權力和官辦學歷」一文中曾引用全國政協委員、清華大學教授蔡繼明先生的話說:「相當數量已經獲得和正在攻讀研究生學位的黨政幹部,大多是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手中的職權,動用公款,混取所謂在職研究生文憑的。他們在入學考試中,不參加研究生統考,學校為他們設置校外單獨考試,甚至未經考試,就取得入學資格。在課程學習中,他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或者由祕書代勞。學期考試也往往由祕書代考,甚至不參加考試也可以得到高分。至於畢業論文,則往往是指導教師捉筆代刀。他們在學者面前擺官架子,在同僚面前又充學者。」

筆者六十年代也曾經在上海一家有名的大學就讀,那時雖然政治運動頻繁,但是學制較長,基礎教育尚算嚴謹。因此大會公布的中共核心中第四代胡錦濤、溫家寶、賈慶林、賀國強和周永康等六十年代大學本科學歷較為可信;而第五代中的上述幾位八九十年代「在職研究生」畢業的政治新星的學歷,就水分太多了。毛澤東自稱「綠林大學」畢業,周恩來、鄧小平在法國「勤工儉學」,也不敢號稱「法國留學生」,以知羞識恥之心而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現時的中共已經腐敗和墮落到公然對全世界撒謊而面不紅心不跳的地步,連最高領導人的學歷都可以造假,還有什麼不可以造假呢?如果中共十七大公布中央領導人學歷的時候慎重一些,習近平、李克强等人的業餘學歷只作內部參考,不作正式文件公布,還不至於成為民間笑話,不至於在世界輿論面前丟醜。可惜胡錦濤連這一點最起碼的政治智慧都沒有,祇是一味的和稀泥,將十三億中國人都視作阿斗,可以任意胡弄,以為隨便怎麼說,人民大眾都不敢吱聲,其實是成了全世界的笑柄,無異自取其辱。

中共不是尊孔,提倡儒學嗎?孔子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領導者自身行為端正,不用發布命令也行得通;自身行為不端正,即使發布命令,老百姓也不會信從。)子貢說:「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君子的過失,好像日蝕月蝕,有了過失,人人都看得見;改正過失,老百姓才會敬仰。)希望中共領導核心知錯能改,保留最起碼的誠信和人格。須知一個政權能否維持,取信於民極為重要,如果竟然毫無羞恥感地向全國人民撒謊,道德底線蕩然無存,那麼他離垮台的日子就不遠了。

(寫於6/11/07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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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爭鳴」雜誌0712月號)

Monday, December 3, 2007

如此官僚,談何「接軌」?

(香港) 尹開洪

我是一個來自上海的新移民,三年多前來香港定居,一直忙於工作,直至到上星期才能抽空請假回上海,來回只有四天時間,本來打算探望女兒順便領取不久前出售股票所得的款項,心想綽綽有餘。誰知第一次回鄉探親就碰了一鼻子灰,惹了一肚氣,全假期四天時間都辦不成一件簡單的事情,不得不又請假再飛一次。期間所遇到的官僚作風和低效率,實在令人氣結,在此我以真名實姓公之於眾,請海內外同胞大家評評理。

我原是上海第二印染廠技師,太太十幾年前已經移民香港,我和女兒留在上海,不料還有兩年就可以領退休長俸的時候,工廠倒閉遭遣散,於是決定來香港和太太夫妻團聚。來港前將一生大部分積蓄買了股票,近期國內股市暢旺,兩個月前我將股票脫手。本想委託女兒在上海就近辦理銀行轉帳手續,但股票行規定必須親自前往辦理,於是我就請了四天假,十一月十四日飛往上海,到滬時已是下午五時。第二天一早八點鐘就趕往「上海陝西証券交易所」排隊過戶,可是人多效率低,直到十一點半才輪到我,遞上身份証,經辦職員說:「你是香港居民,沒有上海戶口,必須辦理戶口登記。」於是我立即坐的士趕去公安局,但已到了午休時間,在公安局門口直等到下午兩點,公安局叫我回家取戶口簿,於是又趕忙叫的士趕回家。好在我女兒還在上海,還持有戶口簿,我的戶口雖然已經註銷了,但仍然可以查到我是何時批准去香港而註銷戶口的,如果我女兒也去了香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再搭的士趕到公安局已差不多五點半,幸好還來得及辦了一張「戶籍証明書」上面清楚註明了我的姓名、性別、年齡、籍貫、原國內身分証號碼、原上海住址、何時批准去香港等等,我以為跑了一整天,兜了一大個圈子,總算辦成一件事。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第二天一早七點鐘就再趕去証券交易所,門還未開,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八點鐘開門,又是一個一個慢吞吞地辦手續,輪到我又已經十一點了,遞上了昨天辦了一整天的戶籍証明書,經辦的職員竟然說戶籍証明書只能証明這個戶口曾經有這個人,現在到香港去了,不能証明你就是這個人,必須再辦「公証書」。為免白跑一次,我要求他寫一張便條說明要求公証什麼內容,他就寫上:「公証:姓名、性別、年齡、籍貫、原國內身分証號碼、原上海住址、何時批准去香港。」我一看,這些內容戶籍証明書裏全都有,就問他為什麼還要公証?我欲與之理論,他已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叫我站到一邊不要影響其他人,跟著就給下一個辦手續,對我愛理不理,我心想與他爭論也沒有用,唯有趕去市公証處。到了公証處又是兩個鐘頭午休時間,又只有耐著性子等下午兩點鐘開門,不出所料,公証處說証券所所要求的內容戶籍証明書裏全都有,有公安局的公章在上面,為什麼還要公証?難道連公安局都不相信了?這時候,我簡直氣昏了,我說你們這樣推來推去,我該怎麼辦?公証處叫我回去証券所對他們說,我說早已說過了,他們一定要公証,我也沒有辦法,你們實在不肯公証,請你們在這張便條後面批上字,讓我拿回去給他們看行不行?於是他們就在公証處的便條後面批上:「貴所所需的尹開洪個人戶籍資料,上海公安局出具的証明書已經齊全,毋須公正。」於是我又趕回去証券所,急匆匆找到原來的經辦人,誰知他一看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說:「他們這張便條沒有公章,不是正式公文,誰知道是不是偽造?不能作準,叫他們出一份正式公文來。」我說你們出的便條也沒有蓋公章,人家也沒有質疑你,在背後寫了答覆,你們不信可即時打電話去問嘛!」他理也不理,丟下我去辦其他事了。我求助無門,正想找他們領導理論,卻又到了下班時間,裏面的人說領導不在,明天再來,我就被和其他人一起趕出了大門,跟著就拉閘了。回來兩天,東奔西跑,一事無成,真是欲哭無淚,還有兩天就要回香港了,這件事怎麼辦呢?回到家裏和親友們講起這兩天的種種遭遇,他們一方面安慰我,一方面都氣憤地罵道:「大陸的公私衙門都是這副腔調,他們不是為群眾辦事,全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個個都怕負責任,總歸你推我我推你,在這裏沒有後門辦不成一件事!」於是發動親戚朋友找後門,幸好我弟弟有個同學在公証處工作,便給他打了電話約好明天一早去找他辦公証,我才放下心來,好好地睡了一覺。

誰知到了第三天,我一早去公証處辦好了公証,証明:「市公安局所出具尹開洪戶籍証明書所有個人資料屬實,特此公証。」我看了又好氣又好笑,同是共產黨領導下,你不信我我不信你,蓋了公章也徒勞,對公章也要公証一番,真是笑話!不辭勞苦又再跑回証券所,找到經辦先生,遞上蓋了公章的齊全的戶籍証明書和公証書。該名職員收了後叫我等一等,他進去請示領導,誰知一等就等了半個鐘,「領導」和這個職員終於出來了,把我叫進辦公室,對我說:「戶籍証明書只能証明上海有一個尹開洪,不能証明你就是尹開洪。」我連忙把我的香港身份証、回鄉証、香港簽証身份証明書一同遞上,他皺著眉頭東翻西看,半天才慢吞吞地說:「這些也只能証明香港有一個尹開洪,不能証明你就是尹開洪,你必須回香港辦公証書再來!」我一聽,簡直崩潰了!

我在香港請四天假回來辦理提取股票買賣所得的款項,竟然辦了三天都辦不成!我簡直被他們氣得半死,我冷靜下來對他們說:「據我所知凡是有邦交的國家和地區都互相承認對方的有效証件,否則,是不是所有的外國遊客到中國旅遊,住旅館、去銀行都要帶公証書?香港已經回歸中國,為什麼我有效的香港身份証都不能証明我的身份?」他竟然說:「這個世界同名同姓的人很多,香港身份証屬境外發出,我們怎麼能核查你的身份証是否偽造?我們怎麼知道你就是股票持有人尹開洪?」氣得我一時語結!哭笑不得,順著他的話轉念一想,我立即應對他:「就算你們沒有辦法核查香港身份証,同是共產黨領導下,國內公安機關發出的証件總該相信了吧?我的回鄉証是廣東省公安廳發出的,難道你們也不相信?如果你們對我的証件有任何懷疑,你們都可以影印下來備查,這樣總歸可以了吧?」然後我如實地告訴他在香港工作很難請假,我祇有四天假期,回程機票早已預訂,為這件事我已花了足足三天時間了,希望他們諒解給予方便,誰知軟乞硬頂都不奏效。

當時我氣得要死,真想把他們狠狠地罵一頓出出氣,想到錢還在他們手裏,他們要整你隨時都可以想出任何歪道理,在一個不講公理的社會裏,在一個濫用公權的社會裏,面對橫蠻滿頇的官員職員,平民百姓總是有冤無處訴。唯一的辦法就是忍下這口氣,趕回香港找律師辦公証,辦完了再回來,錢取到了手就不怕他們了,我就把這件事公之於眾,讓大家評評理,以後永遠再也不回上海了!儘管它是我生活了幾十年的故鄉,那裏有我很多的親人朋友和半生的回憶,可是,這一次可怕的經歷,實在是讓我對自己的故鄉完全失去了眷戀之情,對自己的祖國也完全失去了信心,對比在這裏我開始新生活的香港,無論人權自由法治,社會公益、辦事效率都相差天地之遠。我衹是為了領取出售自己股票所得的款項,而且還不是現金,為這點小事,尚且要我香港上海來回飛兩次,既造成了近萬元的經濟損失,還影響了工作,造成公司的損失。可想而知,到大陸投資辦廠的外商,真不知道要飛多少來回?辦多少公証?蓋多少圖章了?中國領導人口口聲聲說建造和諧社會,上海當政者口口聲聲說要建造國際大都會,和國際接軌,如此的官僚主義低效率,談何容易!怎麼和諧?怎麼接軌?

(20071121日香港)

(李大立代筆:www.davidyung.blogspot.com)

(原載「爭鳴」雜誌0712月號)

北京也是一個軍政府

近日全球新聞焦點集中在緬甸,926日,緬甸軍政府已經向和平示威群眾開槍,昨天甚至槍殺了日本攝影記者,美國、歐盟、東盟等國家及國際組織紛紛譴責緬甸軍政府,北京政府卻態度曖昧,究其原因,蓋因本身也是一個軍政府。為什麼這樣說呢?原因有四:

一, 顧名思義,所謂軍政府,都是靠武力奪取政權上台,而不是靠全民選舉執政的。緬甸的奈溫、丹瑞軍人政權是靠政變上台的;中國的毛澤東共產黨則是靠武力打江山做皇帝的。

二, 所謂軍政府就是軍人執政,軍隊首領出任政府首腦,緬甸的奈溫、丹瑞都是軍人;中共政權自毛澤東始,都是中共軍委主席兼任國家主席,事實上的政府首腦。

三, 軍政府必然是獨裁專制的政府,他們一旦奪取政權以後,就絕不會舉行真正的民主選舉,企圖利用武力永久地維護政權。905月昂山蘇姬領導的「國家民主聯盟」取得了國會選舉勝利,但緬甸軍政府拒絕承認選舉結果,軟禁昂山蘇姬;北京政府則執政五十八年來從未舉行過民主選舉,更千方百計地扼殺他,包括香港雙普選在內。

四, 軍政府最怕人民大眾上街遊行,和平表達意願,他們必甘冒天下之大不諱,血腥鎮壓。一九八八年緬甸軍政府鎮壓民主運動,屠殺三千多遊行集會的民眾;一九八九年北京六四民主運動,中共政府出動坦克,殺害了過千學生市民。

民主國家和專制國家、文官政府和軍人政府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的軍隊屬於國家,軍隊國家化並且保持中立,軍隊的職能僅在於保衛國家安全,不允許參與黨派政治,更絕不允許用來對付人民。而後者的軍隊屬於黨派,「黨指揮槍」,軍隊成了黨派的御用工具,成為維持專制政權和鎮壓民眾的工具。

全世界尤其是以美國為首的民主國家,嚴厲警告緬甸軍政府不要再次出動軍隊鎮壓民主運動,不要再次屠殺僧侶學生和平民,美國政府表示要進一步經濟制裁緬甸軍政府,並且在聯合國安理會提出譴責緬甸軍政府的提案,而中國卻投了反對票。世界輿論普遍認為緬甸軍政府得到了北京政府的背書,德國報紙以「緬甸是中國的一個省」為題發表評論,指出其滿頇野蠻的舉動簡直就像北京政府鎮壓八九民運的翻版,今天在電視新聞裏看到的緬甸軍人持槍在大街上耀武揚威的鏡頭,無不令人想起十八年前北京天安門的恐怖情境。對北京主辦奧運極為不利,民主國家不少政界領袖、民間團體都提出了抵制北京奧運。

緬甸軍政府自稱「緬甸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中共數十年來也打著「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旗號欺騙民眾,他們在高喊奧運口號「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同時,變本加厲地扼殺中國大陸的民主和自由,踐踏人權:監禁維權人士、攔截上訪群眾、迫害維權律師、逮捕記者、查封報社、軟禁作家。每當人民大眾上街表達自己意願的時候,就像緬甸軍政府一樣,千篇一律地指責所謂「勾結外國勢力」,千篇一律地以「暴徒攻擊軍隊」為藉口血腥鎮壓群眾。北京政府正陷於極其尷尬的處境:如果縱容緬甸軍政府血腥鎮壓,發生大規模流血事件,明年的北京奧運會是否辦得成還是一個疑問;如果強力制止緬甸軍政府的暴力行為,緬甸民主運動勢必波及中國,危及中共的獨裁統治,這也就是為什麼世界上專制獨裁政權都惺惺相惜的原因。

現存世界上的軍政府已經不多了,只剩下小貓三四隻,其中的大國只有中國大陸。現時中國大陸社會矛盾尖銳、危機重重,沸騰的民怨就像地下岩漿一樣湧動,總有一天像火山一樣爆發。今天的緬甸政局正是中國未來政局的預演,中國民眾一定會因此受到鼓舞並且從中學習。希望北京政府也從中汲取有益的教訓,首先在香港實現民主雙普選,然後盡快地推向全國,主動地還政於民。這是代價最小的社會大變動,上對列祖列宗,下對黎民百姓,都是功德無量,在這一方面,共產黨的前政敵國民黨已經作出了正面榜樣;若果獨裁專制到底,浩浩蕩蕩的世界民主潮流必然摧枯拉朽,今天的緬甸軍政府很可能給出負面的啟示,何去何從?如何抉擇?且看「十七大」後的中共吧。

(07926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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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爭鳴」雜誌0712月號)